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42章

關燈
第42章

青鳶年歲也不大, 但伺候公主的日子越來越讓她擔心受怕。上回皇帝罰了公主禁足,也沒忘了把自己的月錢都罰沒了。雖然公主不會讓自己沒銀子花,但到底也不光彩不是。她府上並非罪臣, 而是好人家的女兒, 自是不想擔什麽惡名的。

故而此刻, 青鳶眼角的細紋瞧著可比趙淺羽多多了。一張口, 語氣也有些霭氣沈沈的。“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了,據說洛河莊那邊一直沒動靜, 反倒是,反倒是……”

“反倒是什麽?”

“反倒是那日有人議論步軍副尉府的新兒媳, 言語間提了幾嘴顧姑娘。”

“步軍副尉府的新兒

媳?那是誰?”趙淺羽一臉困惑, 歪著頭去問, 耳邊的紅寶石斜斜墜著。

“就是睢王府的庶女林桂兒, 之前也來給您請過幾回安的, 只是還不如那馥兒姑娘能登大雅之堂, 您後來就不讓她過來了。”

“你說說看。”趙淺羽攥緊殷紅的指甲, 有些顫聲地吩咐著。

“倒也不是什麽大事,不過是有人嚼舌根罷了。就說是這位步軍副尉府的新夫人嫁了人就不管娘家了, 空著手去了娘家上的莊子不說, 還大包小裹的拎了一堆東西回步軍副尉府。大夥笑這新夫人胳膊肘往外拐,倒是說了幾句馥兒姑娘的好話。因馥兒姑娘當時也在莊子上,所以大夥都說馥兒姑娘比從前穩重大氣。又有人說,當時顧姑娘也在那莊子上,所以怕是也在旁邊勸著馥兒姑娘了。”

“怎麽個意思?顧輕幼去了睢王府的莊子上?她沒去洛河莊?”趙淺羽臉色巨變。

青鳶還沒覺察, 自顧自道:“聽講是睢王妃做主, 還特意給顧姑娘修建了幾所暖池。”

“收拾衣裳,我, 我要再去一趟綠蘿莊。”

趙淺羽徹底慌了,事情絕對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顧輕幼改變了行程,孫氏又沒了動靜,只怕事情非但沒成,反而徹底敗露了。

不,不會的。自己畢竟是公主,想要雲俏和孫氏那小外孫的性命還不簡單嗎?孫氏膽小如鼠,怎麽會出賣自己呢?

她深吸了幾口氣,漸漸淡定下來。估摸著事情最多就是,顧輕幼臨時被林馥兒勸著改變了行程,孫氏沒找到機會下手,又不敢貿然來公主府,所以才沒了動靜。

想到這,她的心情才漸漸緩和了下來。是啊,哪就那麽容易敗露呢。何況,李綿澈如今忙得焦頭爛額,根本顧不上顧輕幼這邊的事。只要他撒手不管,那這大譽又有誰能與自己匹敵呢?

到這個節骨眼上,青鳶也看出公主大約是暗中做了什麽虧心事了。不過,她是有幾分慶幸的,慶幸公主是背著自己做下的事,自己好歹可以說不知道。想到這,她總算松了一口氣,打起精神來去打點去綠蘿莊的事兒。

洛河莊上,雲俏都要睡下了,不想外頭丫鬟說有人漏夜過來探望小公子。縱然有些疑惑,但雲俏還是換了身衣裳出去了。她怎麽會想到,外頭等著她的竟然是一身常服的公主。

原本還是待客的笑容,此刻卻在雲俏臉上漸漸淡去。她只見過公主一次,是當時還在太傅府時由母親引見的,彼時只覺得公主雍容華貴。可今日素淡的衣裳,燈光下略顯疲態的面容,再加上對公主的了解,都讓雲俏覺得眼前的女子半點都不可愛。

她總算明白,為何當初太傅大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娶眼前人為太傅夫人。

趙淺羽擺擺手,命青鳶將帶來的料子銀子撂下,又讓她出門守著,這才開口道:“下午我就來派人傳過話,要你母親給我送一些新摘的桃子。可一連催了三次都沒動靜,你母親呢?病了?”

說話間,她擡眸去打量眼前的雲俏,才發現這一位比自己莊子上的那些管事穿得要好了不少。不僅衣裳是簇新的,而且料子也不錯。甚至鬢邊的簪環也不俗氣,倒像是譽州城裏比較正風靡的樣式。

趙淺羽微微納罕,又見雲俏的身體雖然略顯豐腴,可氣色卻不錯。她這才知道,原來這一位的日子過得遠沒有孫氏口中說得那般差。大約是綿澈待下寬和,將莊子的收成都讓給了管事們?還是……

不等趙淺羽多想,雲俏已然開了口。此刻她微微低垂著頭,雙手交叉擱在衣襟上,淡淡笑道:“有勞公主大駕了,可惜那桃子還未成熟,而母親也已然不在莊子上,前兩日便被太傅大人送去郴州養老了。”

“你打量著哄我嗎?是她不敢來見我吧,扯什麽綿澈的幌子。綿澈這些日子焦頭爛額,還能顧得上你們?雲俏,你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呢,還是活膩了呢?”趙淺羽摸著自己殷紅的指甲,眼尾忽地一挑。

本以為眼前的女子應該害怕,不想雲俏聽見這話,竟神色一松,嗤笑著反問道:“公主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,這世間的事,沒有能逃脫太傅大人的手掌心的。”

一句話說得趙淺羽的心如鼓槌擊打般咚咚作響,他,他真的知道了?“你母親,她,她瘋了不成!”

“自然不是我母親。”雲俏也生了幾分狠意,咬牙道:“母親是個糊塗的,顧姑娘如今帶她也算不錯,對我就更好了。不想母親竟又生了害顧姑娘的心思。”

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”

“公主您就別演了吧。”雲俏的性子如今也很實誠,此刻嘆著氣道:“那日是我嫂子家的序兒大病初愈,便說要四處逛逛。伺候的乳娘也沒攔住,竟進了母親的屋子,還在妝奩裏翻出一個精美的盒子來。我瞧著那盒子不像尋常東西,裏面的玩意味道更是稀奇,便扯了母親來問。”

“她都說了?”趙淺羽聲音微顫。

“是。”雲俏見她臉色慘白,心裏也十分解恨,只是面上仍然現出恭敬的樣子道:“母親說得清清楚楚。呵呵,我雖然生氣,卻也只能勸母親把東西扔了便是了,又怎麽舍得將事情鬧大,到底會害了母親啊。偏偏,唉,偏偏溫序那孩子。也真是稀罕,他才幾歲啊,竟然把事情都記了下來,還將此事說給了我公公聽。”

“善惡有報啊。”雲俏忽然擡眸看了一眼趙淺羽,但到底被她的威勢嚇住,還是低下頭去,可語氣卻很是不甘道:“溫序那孩子的性命是顧姑娘救的,所以這一回也該是他救了顧姑娘。”

“那,那李太傅呢?”趙淺羽的聲音微涼,只覺得自己連叫一句綿澈的資格只怕都沒有了。

“太傅大人?”雲俏語氣裏盡是嘆服道:“我公公親自去見了太傅大人,才知道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顧姑娘來我們莊子,雖是特意修了暖池,可也是選了三四處莊子修的,不止我們一處。晚淮大人還說,即便顧姑娘真的去了某處莊子,也會派三百精兵陪著。您說,母親的事能成嗎?唉,可憐我母親,從不肯聽我的勸告,如今倒好,已跪在郴州祠堂裏思過了。”

他待顧輕幼就這般上心嗎?趙淺羽微微閉上雙目,兩行清淚不自覺地便潸潸落下來,帶著胭脂的香氣,輕輕化在衣襟上。

除了拇指,剩下的指甲都已經插在掌心上。趙淺羽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,只覺得造化弄人,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。

“那個叫溫什麽的孩子,怎麽學的話?你還記得嗎?”趙淺羽有氣無力地指了指桌上的銀子,擡眸問道。

雲俏淡淡一笑,將目光從銀子上收回來,嘆道:“我才與您說過,什麽事都瞞不過太傅大人的眼睛。我不像母親那樣膽子大,不該要的銀子還是不要的好,何況溫家也好,顧姑娘也好,如今真的沒有虧待我。”

她不傻,一眼就能瞧得出來,公主拿的料子雖然貴重,但顏色都是尋常人不太喜歡的。而顧輕幼給自己的料子,則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,可以選得顏色鮮艷的。

這就是人心與人心的差距了。

“溫序那孩子聰明極了,我也沒想到,我與母親說的話竟然一字不漏地傳了過去。所以公主,您若是在意太傅大人,便想想怎麽讓太傅大人不生您的氣吧。”雲俏說完這句話,便躬身告了退。

外頭的青

鳶瞧見雲俏竟然不等主子出門就一個人出來,還有幾分惱火。不想進門才瞧見臉色已然差得如鍋底灰一般的公主。這一位,原來已是計較什麽的力氣的都沒有了。

這一日晚上,青鳶才從公主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。她當時便嚇得跌坐在了床榻邊的軟毯上,那聲音抖得像踩在獨木橋上似的。“公,公主啊,您沒嚇我吧,這樣糊塗的事,您做了?”

“我忍不了顧輕幼了,我能怎麽辦?我一想到她整天守在綿澈的身邊,我就難受,我就睡不著覺。青鳶,只有她嫁人了,只有她快點嫁出去,綿澈才能多看我一眼。”趙淺羽此刻卸去簪環,烏黑的秀發披在肩上,雖然有些憔悴,但其實也真的稱得上美艷。

梳妝的小丫鬟甚至經常偷偷念叨,公主若不上濃妝,或許更漂亮。

“可顧姑娘真的只是個小姑娘。”

“你不懂的。”趙淺羽松開緊緊抓住青鳶的手,背靠在軟枕上,嘆氣道:“我是個女人,是個真心愛著李綿澈的女人。或許我不明白他想要什麽,但我知道,他很在意顧輕幼,是那種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在意。”

“您說在意便在意吧。可您也不該把事情做絕啊。”青鳶嘆著氣道。

“我能怎麽辦呢?”又是這一句,充滿了深深的無奈與痛苦。“上回孟公子與顧輕幼的事你也瞧見了,奇怪不奇怪,我都不知道到底差在什麽地方,事情偏偏就是沒成。孟夫人也算對我忠心的,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而如今我再請顧輕幼出門,人家說什麽都不肯了,你要我怎麽做呢?只能想別的法子啊。”

畢竟是從小陪公主長大的,青鳶此刻何嘗不心疼的。她上前將公主一雙冰冷的手抓在手中,輕聲安慰道:“既然事情已經出了,公主便擺出懊悔的姿態來吧。您性子軟一些,太傅大人不會舍得跟您生氣的,您畢竟是金枝玉葉。”

“軟一些?怎麽軟一些?”趙淺羽的臉龐上寫滿不解。

“奴婢也不知道,或許就像柔太妃娘娘那樣?每回先皇見她,我記得她都是慢聲細語的。她那樣一說話,先皇連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。”

“我試試吧。母妃倒不是這麽教我的。”趙淺羽將手指輕輕插入發間,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,便重整旗鼓道:“明日,明日我就要去見他,去給他認錯。”

青鳶點頭,哄著她睡下來,又將真絲神錦衾蓋在她身上,才輕聲退下去。

雙手將簾帳打開,逶迤的絲綢輕輕貼著地面,也映襯著青鳶一張無奈的臉。她的心裏,忽然生了個念頭。如果不做公主身邊的丫鬟,去柔太妃身邊伺候,還會有這樣多的閑事嗎?

以柔太妃那樣的性子,做她的下人,想必也快活吧。再不濟,哪怕去顧姑娘身邊也成啊。

一襲荔枝紅纏枝葡萄紋的長裙,一整套繁覆奢靡的八寶攢珠飛燕簪飾,唇點深紅,胭脂淡掃,眼尾細勾,趙淺羽依然是大譽最奪目的公主。她走在宮內,所有下人臣子無不躲閃,躲閃間又忍不住側目相看。

“聽說太傅大人一直在兵部忙著,您今日要不先別過去了吧?之前一直給您作畫的獨孤畫師辭官還鄉,今日正好有新畫師要上門給您作畫呢?”臨近兵部,青鳶還在止不住的勸著。可趙淺羽又如何聽得進去,擺擺手說是要那畫師明日再來拜見,便一人候在了兵部門前。

只要不進眼前的那扇門,便不算違抗聖旨。自有機靈乖覺的小太監,早已命人取了大傘涼椅過來,貼著墻根放好,請公主歇息。

“午後大臣們便會散的,太傅大人也會出門。”小太監細聲細氣的,又招手命人去準備瓜果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趙淺羽稍稍滿意,拿帕子按了按鼻翼上的粉,努力讓始終忐忑著的心變得平和一些。

一百個念頭在心裏打著轉,一千句懊悔的話在腦海間反覆斟酌。卻不想不等見到李綿澈,先聽見一群大臣們站在門前議論。

“宋大人,打仗銀子不夠,那是戶部的事,與咱們兵部有什麽關系,您何苦要出頭得罪太傅大人,提議將太傅府的庫銀用以補充軍餉呢?”

隨後一道老邁的聲音緊跟答道:“太傅大人出身綠林,身家富庶不說,又極善經營。再加上前幾年外出打仗,也掙了不少銀子,又不是掏不出這筆軍餉來。何況那渭北一事原本就是太傅大人一意孤行,他如今出些血,也是償還自己的罪孽罷了。”

“這事自有那戶部的老臣牽頭,您多這個嘴做什麽。恕下官多言,這滿朝文武您得罪誰,也不應該得罪這一位呀。”

“呵,從前或許老朽也怕他,但如今情形可大不一樣。你們只瞧陛下待太傅大人的語氣一日寒過一日,就該知道這太傅大人也是秋後的螞蚱,蹦跶不了幾日了。要是渭北不生事還好些,一旦借著驛道的勢攻過來,呵呵,你們覺得這太傅之位還能姓李嗎?”

“宋大人說得倒也不無道理。”另一道聲音附和道:“何況得民心者得天下,如今太傅大人早已不像當初那樣為百姓們所稱頌了。他如今,無非仗著有些手腕,麾下有些人手,還能沖咱們耍耍威風。”

“既然如此,那不如咱們明日也起折子,讓太傅大人交出八成庫銀來,以充軍資之用。”

眾人正在這議論紛紛,誰也沒註意到墻根地下還有一把大傘,傘下坐著一位姿容明艷的少女。也不能怪這群人眼拙,實在是那小太監選的地方好,是個拐了彎的墻。再說平日裏誰敢到兵部門前聽壁角。

所以此刻,當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嬌艷又冷漠的女聲時,眾大臣不由得都嚇了一跳。

“本公主倒要看看,誰敢惹太傅大人不痛快!”

不知是誰眼尖,頭一個認出了公主。“微臣恭迎公主。”一道道聲音緊隨著跟上,所有大臣們全都匍匐在地上問著安。

皇帝骨肉同胞不多,唯眼前的這一位,自是無上尊崇的。先前還言之鑿鑿的宋大人此刻不由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,暗罵自己今日實在是嘴上沒個把門的。

“我雖不知朝廷上的事,可也知道你們兵部一向吃的是國庫裏的銀子,從來沒受過虧待。而太傅大人哪怕有再多的錯處,那也是我和陛下的救命恩人,何況他當初帶著你們兵部打了多少勝仗。如今你們見人不得勢,就要趁機落井下石了?”

“微臣不敢。”為首的宋大人被說得生了幾分愧疚。若沒有李綿澈,兵部也的確成不了大譽的六部之首。

“本公主不妨告訴你們,只要我還在大譽一日,誰都別想撼動太傅之位。”說著話,趙淺羽冷冷甩起裙裾。

這話說得極有氣勢,可比起之前的話,卻顯得空洞了許多,也就只能嚇住才進宮的臣子們,並不會讓那些大奸巨猾的老臣們心裏有半分漣漪。

故而此刻,那為首的宋大人雖不敢擡頭,語氣也很肅然道:“敢問公主此話何意?您是要幹預政事嗎?”

“我……”趙淺羽一下子語塞了。禁足的陰影還歷歷在目呢,她又怎麽敢說自己是要幹預政事。

宋大人順桿就上,繼續道:“太傅大人身在其位,自要謀其政,所有幹系自有他一人承擔,想必不會希望您參與進來。”

趙淺羽從前最多與禮部的人打打交道,又怎會想到兵部戶部這些老臣都如此難對付。她心裏一陣窩火,又心疼李綿澈,咬咬唇嚷道:“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裏是不是,好,好,一會等李綿澈出來,我自會將這些事說給他聽。我倒要看看,他是站在你們那邊,還是將你們都送進大獄裏去!”

宋大人聞言撲哧便笑,指了指遠處道:“公主您瞧,太傅大人早就過去了。”

“什麽?”趙淺羽扭頭回來看向青鳶。青鳶臉色極尷尬地點頭道:“您站在這訓話的時候,太傅大人就過去了。”

“他都不過來與我說話了嗎?”趙淺羽撕著手裏的錦帕。

“許是事多繁忙,太傅大人沒顧得上往這邊看呢。”青鳶盡力找了個借口。但自己也知道,這借口真是說了等於不說。這麽烏泱泱一堆人,太傅大人怎麽會不看一眼。唯一的解釋就是,人家壓根不想看。

連青鳶都瞧得出來,太傅大人與公主本就為數不多的情意此刻大概徹底是泯然了。

趙淺羽沒了精神再與眼前的臣子們掰扯,宋大人見狀也暗自冷笑。早就聽說公主一廂情願,不想竟一廂情願到了這個份上,連顏面都已不顧了。

“把他給我叫回來。”趙淺羽氣得臉紅耳赤,低低沖著青鳶吼道。

“別了吧。”青鳶一臉為難。趙淺羽見狀愈發憤恨地瞪了她一眼,索性拎著裙裾追上去。其實二人也並不遠,那背影果然越來越近。

待追到宮門口,外頭已然有太傅府的馬車候著。趕在李綿澈上馬車之前,趙淺羽神色殷殷地喚了一句。“李太傅!”

那俊美的背影卻是無動於衷。

趙淺羽忍著心頭的涼意,雙手死死攥拳,又喚了一句道:“綿澈,我知道錯了,都是我不對,我往後一定再不糊塗了。綿澈,你聽我說兩句話,好不好。”

已經撂下的轎簾又被掀開,露出一張俊美無佻的臉。那張臉棱角分明,唇薄眸墨,是世人只能在畫中所欣賞到的。

趙淺羽心頭躍起一只小鹿,正要展顏一笑,卻註意到李綿澈的目光。

極盡寒涼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